经法院审理查明,今年2月10日,丹凤县城发生一起杀人案件,丹凤县公安局成立了以局长闫耀锋任总指挥,纪委书记王庆保任副总指挥的案件侦破指挥部。经过侦查,于2月28日确定丹凤县中学高三学生徐梗荣有重大作案嫌疑。当晚10时徐梗荣被带至公安局,即开始连续审讯至3月8日。闫耀锋在专案组的几次会议上,确定了将审讯人员分组轮番审讯的方案,决定对徐梗荣采取刑事拘留措施,不送看守所羁押,在县公安局审讯。3月3日闫耀锋又决定将徐梗荣转至丹凤县资峪派出所审讯,并给资峪派出所打电话作了安排。负责审讯工作的被告人赵朔,主持制定刑讯方案,亲自购买、安装刑讯工具,演练捆绑犯罪嫌疑人的方法。被告人贾严刚、李红卫等人在审讯过程中,为索取口供,采取不让嫌疑人休息、反背捆绑、吊、打等方式刑讯逼供。3月8日凌晨审讯人员发现徐梗荣身体状况极差、虚弱、言语含混不清。于7时、9时许先后两次向被告人王庆保汇报该情况,直到10时50分许,王庆保才组织人员将徐送往丹凤县医院,徐梗荣经抢救无效死亡。
法院认为,被告闫耀锋违反法律规定,滥用职权、违法决策,被告人王庆保在工作中严重不负责任,导致犯罪嫌疑人徐梗荣死亡后果的发生,其行为分别构成滥用职权罪和玩忽职守罪。被告人赵朔、贾严刚、李红卫在侦破案件中,为获取口供,对犯罪嫌疑人实施暴力,其行为均已构成刑讯逼供罪。鉴于三被告人是在执行领导指令过程中的行为,参与审讯民警较多,责任分散,加之犯罪嫌疑人患有原发性心肌病等原因,各被告人尚能认罪,商南县人民法院依法作出上述判决。
原公安局长闫耀锋最后陈述
错误决策难辞其咎
昨日庭审的最后陈述阶段,5名被告人员都表示认罪,表示后悔。
闫耀锋说,由于我的错误决策,最终导致了徐梗荣的死亡。让徐梗荣的父母承受巨大悲痛,让我们多名优秀干警走上被告席,我难辞其咎,悔愧难当。我们在此案中的不法行为,请法庭考虑都是为了破案,出于公心。给大家留一条出路。而我本人也想戴罪立功,希望法庭予以从宽处理。
值班表表明 8天审讯没间断
从2月28日晚10时被丹凤县警方作为“2·10”杀人案重大作案嫌疑人带离住所接受审讯,一直到3月8日上午死亡,这期间的8天8夜,徐梗荣到底经历了些什么?昨日法庭上,控辩双方的质证表明,徐梗荣最后8天8夜一直没离开审讯椅。
局里干扰大又转到派出所
公诉人称,2月28日,专案组将徐梗荣带到公安局,3月1日,徐梗荣便交代了犯罪过程。3月1日晚,丹凤县公安局决定对徐梗荣进行刑事拘留,但不送看守所关押,以便于继续审讯。而在此后的审讯过程中,审讯人员在公安局禁毒中队办公室安装铁链,对徐梗荣进行称吊、殴打,有时还是反背称吊,徐梗荣也曾经破口大骂办案人员。审讯人员排成3班,每班8小时,对徐梗荣进行不间断车轮战审讯,将其手脚固定在审讯椅上。3月3日,徐梗荣开始出现精神恍惚现象,审讯组成员贾严刚曾叫来法医给其检查,结论是没有什么问题。3月3日晚,因有人提议在局里审问徐梗荣干扰太大,丹凤县公安局又决定将徐梗荣转移到资峪派出所进行审讯。
每天三班倒改成四班倒
此后,审讯方案有了变化,改成每天4班,每班6小时,继续车轮战审讯。3月6日,丹凤县公安局负责刑侦工作的纪委书记王庆保召开案情会议,局长闫耀锋中途到会,会上,多名干警提出目前徐梗荣的身体很差,精神恍惚,胡言乱语,建议让徐梗荣休整。有人提出目前只有徐梗荣的口供,没有物证,也缺乏对徐梗荣的性格、经历的调查了解。而王庆保认为徐梗荣已到崩溃边缘,不能前功尽弃。局长闫耀锋要求加大办案力度,并说了“只问结果、不看过程”、“3天内要结果”之类的过激言语。而对于有干警提出的徐梗荣身体状况不好的意见,闫耀锋指示可以让狱医给徐梗荣检查身体,如果身体可以就继续审讯。
在办公室安装“称吊”
接下来,专案组又一次调整审讯方案,分做两组,一组负责政策施压,一组负责亲情感化,分别叫做“红脸组”和“白脸组”。当晚,审讯人员叫来狱医孙某给徐梗荣进行体表检查,但告诉狱医检查是为了配合审讯,并让狱医给徐梗荣刮舌苔、剪毛发以营造气氛。狱医检查后建议让徐梗荣适当活动,注意休息。
3月7日,专案组负责审讯工作的赵朔亲自购买了膨胀螺丝、铁丝等,叫人在资峪派出所一间办公室安装,准备用以称吊徐梗荣,并有多名警察演练捆绑。
审讯中徐梗荣突然咬舌
3月7日,对徐梗荣的审讯依然不间断地进行。3月8日凌晨2时40分左右,正在接受贾严刚、王卫、李红卫审讯的徐梗荣突然咬舌,鲜血滴到地上,审讯人员找领导进行汇报,但审讯工作还是没有停止,至当日上午10时多,徐梗荣的身体状况更差,出现呼吸紧促、脉搏微弱等情况,办案人员将其送往医院抢救,半个小时之后,医院宣称抢救无效死亡。
庭审期间,公诉人透露:徐梗荣死亡之后,王庆保等人曾修改会议记录,但有民警偷偷地藏起了原始记录。
公诉人称,徐梗荣在接受审讯的8天8夜里,一直没有离开过审讯椅,一直未被允许上床休息,而专案组的审讯工作排班表也表明,审讯一直是以车轮战、不间断的形式在进行。
公诉人在出示有关证物的照片时,有铁丝、铁链、电警棍、膨胀螺丝、钢管椅、麻绳、尼龙绳,还有一个润滑油塑料桶和一个矿泉水瓶子,公诉方称,这是审讯人员给徐梗荣做的尿瓶。
庭审中,公诉方的一组证据也证实了,丹凤县公安局因徐梗荣死亡一事最后向徐家赔偿了近50万元,赔偿已经到位。而此前丹凤县还赔偿徐家12万元,共计60余万。
徐父称又遭受一次心理打击
昨日一早,徐梗荣的父亲徐和平、母亲曹会玲就来到了商南县人民法院。整个审讯过程,历时12小时,中间休过两次庭。徐梗荣的父亲徐和平一直静静地坐在旁听席上,表情木然。傍晚7时许第二次休庭时,徐和平走出法院想去吃饭,被记者们围住,徐和平一句话也没有说,就返回了法院。徐和平的一位亲戚说:听到了孩子最后时间的经历,很难受,徐和平不想发表看法。
今日凌晨零时30分徐梗荣的父亲徐和平发来短信:“经历了这次审讯,知道孩子这8天以来所受的非人折磨后,我的心情无法冷静下来。这场审判是对我们这个弱小家庭每一个成员心理的又一次打击,我的身体已经快垮了。谢谢你们这些好心人。”
原丹凤县副县长、县公安局长 闫耀锋
滥用职权罪有期徒刑2年
确定了分组轮番审讯的方案,又决定将徐转至资峪派出所审讯
原丹凤县公安局纪委书记 王庆保
玩忽职守罪但免予刑事处罚
丹凤县公安局民警 赵朔
有期徒刑2年零6个月
制定刑讯方案,亲自购买安装刑讯工具,演练捆绑犯罪嫌疑人
丹凤县公安局民警 贾严刚
有期徒刑1年零6个月
李红卫
有期徒刑1年,缓刑1年
为索取口供,不让嫌疑人休息、反背捆绑、吊、打。(责任编辑:小小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