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某次饭局朋友偶然提及,肖云儒、贾平凹和张培合不会觉察,三位老友间竟还有着一种天然关联:1940年出生的肖云儒比1952年出生的贾平凹大一轮,1952年出生的贾平凹比1964年出生的张培合大一轮。
一条庚辰龙、一条壬辰龙、一条甲辰龙。
皆为龙属,恰年差一轮;同居长安,却均非土生土长;致力文化,且各守领域、建树颇丰。
作为业界公认的“西部文化艺术研究”理论体系开创者,肖云儒成名甚早,是陕西评论界、新闻界首屈一指的大家。但肖云儒生在南方,自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后,上世纪60年代被分配到陕西,从此就扎根陕西,其最初从事新闻工作,后转入文化理论研究。1961年,《人民日报》副刊开设了《笔谈散文》理论专栏,吸引了冰心、徐迟、老舍、李健吾、师陀、柯灵、秦牧、菡子等散文名家,当时年仅21岁的大三学生肖云儒就投稿短文《形散而神不散》,提出散文写作“形神兼备,形散而神不散”的观点。
不谈从文40余载,不谈发表著述500余万字。仅仅肖云儒这篇短文在中国文坛所引发之反响,持续半个世纪,迄今仍有回音。
长安另一“龙”、著名作家贾平凹曾这样描述他眼中的“肖先生”:“他思维活跃而丰实、劳动繁重而艰辛,我是畏惧这样的人,更是敬重这样的人。”
“北方的理论批评家的文章犹如下象棋,南方的理论批评家的文章又像是下围棋,各有肥瘦短长。曾感叹,谁若能南北风范集于一身,谁必能成就大的气象。肖先生可以说就有这番面貌,他应该归于国内理论批评的一流。”贾平凹说。
“畏惧”与“敬重”当然来源于熟识与了解。
早在1978年,贾平凹与肖云儒便已相识,37年的时光让二人“亦师亦友”。贾平凹许多小说的手稿,肖云儒都是第一个读到。
贾平凹堪称我国当代文坛屈指可数的文学奇才,是当代中国最具叛逆性、最富创造精神和广泛影响力的作家之一。
对于贾平凹,肖云儒如是说:“无论人生还是创作,平凹就是‘弱水为强’。商洛的山水,是支撑他人生很强大的一块土地,加上汉唐气象,两者的结合,使他既能‘猛志固常在’,又能‘悠然见南山’。”
“南北交融”的是“肖先生”,“猛志常在、悠然见南山”的是“平凹”,而“三龙”中年龄最小的张培合显然有着另一种气象。
张培合几十年来坚持学习和研究中国传统文化,且能更好地践行。2009年以来,张培合相继出版《慧思集》《静思集》《微思集》《广思集》《思想的力量》五部著作,受到了读者的欢迎和拥趸。作品《微思集》更是获得第六届冰心散文奖。
正如肖云儒所言,“培合就像是‘混凝土’,他能把他周边的一切人物凝聚起来,最终筑成文化的高楼大厦。从某种意义上而言,没有培合这样的人物,许多文化作品或许无以被人所知,无以发挥作用,更无以会聚而成为文化。”
贾平凹曾说:“培合是很有特点的一个人,也是特别有魅力的一个人,他可以说是著名的企业家,也是创意策划人,也是社会活动家,也是个演说家。自己又当编辑,又写东西,尤其他的三本书,《慧思集》《静思集》和《微思集》。这三本书,确实是文如其人,他和别人的想法都不一样,思维开拓,想象丰富,不拘一格,他能把天底下出现的各种事情,都给你拉扯到一块来写文章。”
张培合至今还记得20年前与贾平凹的初次会面,他在一篇文章中写道:“我们见面没有太多生疏感,一见如故,真是相识恨晚。当然在文化造诣方面贾老师永远是我的老师,他就像一座横亘在我面前的高山,我只能抬头仰望,今生今世可能永远无法逾越。贾平凹其实是一位非常和蔼可亲和善良的人,他有他做人的原则和风格,正派而且不畏权贵。”
对于肖云儒的崇敬,他的表达则更为直接:“肖云儒老师是我十分敬重和热爱的文化人,他有与众不同的个性,是一位有情有义和蔼可亲值得深交的朋友和兄长。”
这些崇敬如同他对传统文化的崇敬,它们最终被张培合凝练成强大的“力道”,在长安城中挥发出了极有价值的辐射与影响。张培合坦言“当今社会出现很多社会问题,我认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传统文化被漠视,造成了世风日下,道德底线屡屡被突破。而另一方面,千年流传积淀的中华文化熠熠生辉,我想把它们讲给更多人——有些文化需要在人文大众中普及,才能在更多人的生活中被感悟和体现。”
这种追求某种意义上也可看做肖云儒、贾平凹、张培合从各自领域出发,殊途同归的佐证。
一个来自江浙、一个来自商洛、一个来自陇原。
一位竭力于文化评论研究;一位专注于文学创作;一位践行于传统文化传播。
三人因文而名,因文而友。地域未能使之隔阂,年龄未能使之隔阂。长安文坛的这三条“蛟龙”,正在用才情和品行、坚毅与担当,默默地为长安城增添着让人动容与振奋的文化光辉和精神力量。